時之鏡說得輕巧至極，實際上在戰鬥之時，他也碰到了一些麻煩，最起碼的，他沒殺死魂神這一點，已經足夠證明一些事情了。只不過，這些麻煩也頂多是麻煩，最終魂神還是被他拿下，封印在了這個地方。這會兒和洛淩說到這件事，時之鏡一派輕松的口吻，主要是因為面對的對象是洛淩。

洛淩可沒那麽容易被忽悠。光看魂神被封印至今，還中氣十足的模樣，就知道時之鏡也就做到這種程度而已。不過，她也沒閑得無聊用這件事擠兌時之鏡。

魂神的強悍，從他創造了鬼魂這種形態的生命體就能窺探出一二了。這和洛神、羽織神的創造都有所不同，後兩者的創造好歹有個基礎，是將現有生命體的特征進行重新組合，從覆雜程度來說，洛神的創造要遠超羽織神。然而，魂神和這兩個神靈又有極大不同。

靈魂是一直存在的，但能以靈魂來活動的，最初只有神靈。魂神徹底改變了這個情況。靈異屬性也是因此而生。這種改變，單單影響力，就蓋過了其他神靈。

時之鏡沒能殺死魂神，換種說法，時之鏡能囚禁封印魂神那麽多年，也是強悍至極的表現。

時之鏡摸摸洛淩的腦袋，讓她仰頭看自己，“好了，我們走吧。”

“哦。”洛淩看看左右。

既然往前的這條路有問題，那麽出路應該在其他地方。

時之鏡等了一會兒。

洛淩就註意到他們來的方向，那個洞口旁邊的泥土中有空氣吹拂而來。

洛淩看看時之鏡，見他鼓勵地微笑，就走過去摸了摸那邊的巖壁泥土。泥土松軟，巖壁也能移動。洛淩用力一推，泥土撲簌簌地往下掉，沈重的巖石門被推開。

在沈悶的聲響過後，洛淩面前出現了一片黑暗。

刷！

右手邊亮起了燈火。

洛淩很詫異，因為這的確是燈火，是一盞燈。圓形的燈泡鑲嵌在巖壁上，電線光裸在外，貼著巖壁眼前。

緊接著，一個接一個燈泡亮起來，一條通道就這樣出現在洛淩面前。

除了門口的一點位置，通道裏面就是向下的樓梯。

洛淩看著燈泡，有些茫然地回頭看時之鏡。

茫然是因為燈泡這種東西。這顯然是近代科學的產物，或者說是，科技屬性的產物。在這個時空，不應該這麽早就出現這種東西。這個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無人禁區，更不應該有。

但很快，洛淩就想到了這奇跡遺跡的風格。這裏的所有東西，都是神靈的遺跡，是屬於其他位面的東西。這個時空沒這麽早有燈泡，其他位面則未必。

時之鏡的神情沒絲毫異樣，進入通道內，習以為常地握住了洛淩的手。

通道並不狹窄，又有燈光照明，雖然是有些簡陋的鎢絲燈泡，光芒昏黃暗淡，但這點光亮，已經足夠洛淩將這裏的情況看清楚了。

臺階破舊，有些缺損，上面還有斑駁血跡。墻面上有手印，有血痕。就連燈泡上，也有一些陳年血跡。

這裏的氛圍讓人壓抑惡心，比起鏡子洞，這裏更有“人”的感覺，卻也更加血腥。

洛淩一時想不起來這是哪個神靈的風格。似乎沒有哪個神靈如此特立獨行，喜歡這種“裝潢風格”的。

下了二十多級臺階，就到了拐角。

洛淩低頭看到了拐角處的白骨。

那毫無疑問是人類的白骨，覆蓋了灰塵，頸骨斷裂，頭骨埋在了肋骨之下。

洛淩起初懷疑這是進入這裏的神靈留下的屍骸，轉念想起來，神界的圖書館從未記錄過九星山脈地下確有奇跡遺跡，那種說法只是神靈之間討論後的出來的猜測，雖然信服者眾多，卻不是能進入圖書館歷史書中的確鑿事實。也就是說，還從未有過神靈進入這裏，親眼看到過奇跡遺跡。

除非，是創世神有意幫時之鏡隱瞞。

可就連時之鏡無法回到神界的這件大事情上，創世神都什麽都沒做，七大位面混戰，他也沒直接插手，這種小事，創世神更沒道理幫時之鏡做點什麽吧？

洛淩扭頭看時之鏡。

時之鏡正要繞過屍骸往下走。

“怎麽了？”時之鏡問洛淩，看看那具屍骸。他不覺得洛淩會被這東西嚇到。

“這是……凡人？”洛淩問道。

“是啊。”時之鏡奇怪，轉念明白過來洛淩的疑問來自於哪裏，但他只是笑笑，“繼續走，你就知道了。”

洛淩於是跟著時之鏡繼續往下。

拐外，繼續下樓，依舊是那種環境。但這次，洛淩在樓梯上看到了字跡。

這字洛淩不認識，不是她曾經看到過的文字。

下界位面如此之多，還有數不清的文明，文字語言也是數不勝數。以洛淩目前的經歷，還不可能將所有文字學會。

時之鏡翻譯道：“這是‘救命’的意思。”

又走了幾步，洛淩看到了另一種文字。

“這是‘逃’。”

“這也是‘救命’。”

“這是祈禱文。”

……

文字有很多，可內容大多絕望，而且全都是用血書寫。

洛淩雖然不懼怕這些書寫者曾經遇到的危險，但走在這樣的通道中，心情不舒服是難免的。她轉移自己的註意力，思考這到底哪個變態神靈的遺跡。

之後，兩人又看到了數具骸骨。

再次拐彎，兩人終於看到了一扇木門。

洛淩估算了一下，他們這樣不停下樓、拐彎，走了有四五百米了，下降了也有用一兩百米。

木門和樓梯一樣殘破，上面還有些縫隙、孔洞。木門如同通道中的墻壁、石階，上面有很大一灘血跡。在門邊還有一具白骨，就靠著墻角癱坐，從骨骼上看不出有什麽傷痕。

時之鏡握住了銅制的門把手，扭動開了門鎖。

門後是個室內環境，像是礦洞中的休息處，木質桌椅板凳都齊全，桌上還放了一些雜物。屍體骸骨自然也是不缺的，而且比外面多多了。這裏好像是個謀殺現場。

洛淩打量周圍。

這是個密閉空間，至少除了他們進來的門，就沒有第二扇門了，也沒窗戶。

洛淩覺得這眼前的場景讓她有些眼熟。

時之鏡松開了她的手，雙手插兜，靠在了門框邊，微笑著註視她。

洛淩沒遲疑，進入室內仔細察看。才低頭看了下桌上的報紙，洛淩就僵住了。她忽然覺得兩人剛才那舉動，就好像是遛狗的主人放開繩索，讓狗狗自由活動一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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